最后的一位考生
因雨天路損嚴重,到南陽差不多已是下午4點了。
小光六下車,一路問著、跑著,慌慌張張趕到了考場,可時間似乎有點晚了,招錄的老師們正準備收拾東西,要結束一天緊張的工作。
站在門口剛剛十四歲的小光六,不知從哪兒來的勇氣,帶著哭腔向老師們求情:“我是鄧縣的,接到通知晚,鄉下又不通車,趕上最后一班來南陽的車,希望各位考官給我一次表演的機會。”考官們一聽,注意到了門口這位頭發打著卷、渾身濕漉漉沾滿泥土、瘦弱而又精神的小孩。也許是出于對他的憐憫和懷疑,一考官問道:“你都會什么呀?”“弦子、笛子、嗩吶、竹笙。”小光六一口氣說了一串,生怕考官們不讓自己考試,轉而又不好意思地說:“我對五線譜不是很熟悉。”“哦,那就特批你作為這次考試的最后一位考生吧。”
遲到的通知書
如何順利招收這位“音樂神童”?擺在了招考老師們面前,那時招生首先有歲數限制,還要講政治、講階級成分,招生對象面向的是以勞動人民子弟為主,為的是更快地培養出又多又好的無產階級文藝接班人。
據說,評委們當時也問小光六經過勞動改造過沒有?一聽“勞動改造”四字,小光六急得哭起來,說“我沒有犯過罪,我只是在家勞動干過活。”考官們聽罷,都笑了:“我們說的‘勞動改造’,可不是你那樣的理解,是問你參加沒參加過生產隊的勞動。”“當然參加了,平時我能掙半個勞力的工分哩,放學還割草,交生產隊漚綠肥呢。”小光六不好意思地擦了一下眼淚。
當年,小光六的三哥李光才8月份就接到去北京讀書的錄取通知書,可小光六遲遲沒收到消息,認為可能沒希望了。他認真地看了三哥錄取通知書上學校的電話后,一個人跑到大隊部,用村里手搖式電話機,搖通了學校電話,接電話的老師恰好是到南陽招生的一位老師,一聽到“李光六”的名字,很熱情地說:“我記得你,你這個小孩很有藝術天賦呀!”“那為什么只通知了我三哥,沒我的通知書呢?”一句話沒說完,小光六就傷心地哭了。電話那邊的老師,聽到哭聲安慰他,解釋了關于學院準備錄取的情況。
來南陽招生的老師對兄弟倆印象都特別好,對小光六這個還沒成人的孩子,更是記憶很深。他們認為小光六是個難得的藝術好苗子,留在偏僻農村,荒廢了太可惜?;鼐┖缶秃蛯W校商量,看通過什么渠道把這孩子錄取了,但按規定學校當年只招三年制大專班的學生,小光六只有15歲,不夠上大學的年齡,雖說考試成績是第一名,學院專門向主管學校的文化部打報告,要錄取小光六插班到八年制中專班。當時文化部主管的領導已簽字同意,可國家計劃委員會的批復還沒有下來,所以通知書遲遲沒有下發。
1975年11月15日,李光六在老家東坡放羊,躺在地上仰望著天空,被不斷變化的朵朵白云吸引,猛然聽到有呼喊自己的聲音飄過來,循聲望去,只見父親朝著自己奔過來,等父親到了身邊,他才看到父親手里拿著一樣東西,父親高興地說:“通知書!錄取通知書!”
耕耘與收獲
1983年,李光陸先生從中國音樂學院大學畢業,留校工作,相當長一段時間,他并沒有馬上教學,而是深入到各地進行采風,舉辦音樂會,組建事業型樂團,一邊教學,一邊下鄉演出。
1985年開始,教師可以評定職稱,當年李光陸先生即評上了講師,1990年被評為副教授,因成績突出,條件具備,甚至超過了當年教過自己的老師,1996年又被評為中國笙界第一人的三級教授,成為全國唯一的笙專業博士生導師,從此擔任全國笙專業學會會長近二十年。
李先生在母校學習、工作,從嗩吶、笛子再到笙,在中國民族器樂領域的研學與教育方面都做了有益嘗試,以傳統文化藝術為核心,以文化人、以文育人為根本,深入開展以人才培養為引領的教學改革,得到了歷任中央主管文化工作領導的賞識。
多年來,李光陸先生在繼承笙的傳統技巧的基礎上,拓展了笙演奏技巧的發展;在教學練習、訓練方法方面也有所創新,并完善了笙音階練習的氣息與技巧、內心狀態、完整而全面訓練相結合規范的科學統一。
李光陸先生不但駕馭一系列的傳統笙和加鍵改革笙,而且經過多年的潛心研究,研制改革了24簧F調高音笙、27簧D調加鍵擴音笙、36簧中音笙和低音笙;和家鄉的玉器制作大師共同研討、溝通合作,2016年2月發明玉二胡實用新型專利,2017年制造出中國歷史上第一捧六福碧玉14簧方笙,并在當好演奏家的同時,也當好伯樂,先后培養全國各地著名學生幾十位,他們如今已是各院團骨干或大專院校的中堅教師力量。
李光陸先生除了潛心于笙的演奏技巧之外,還致力于笙藝術的探索和創作。通過李光陸先生之手,所完成的笙樂譜、教材、音響、影像、文字、音樂會、研討會、文化交流、精品郵票發行、獨奏大賽等,在國內外都是首創,填補了這一領域的空白,使笙專業教育步入了科學化進程,告別了單一的口傳心授的教育模式,讓中國音樂學院的笙專業教育邁入新時代。聆聽李光陸先生創作及編曲的各種不同類別的樂曲,是一種動人心脾的享受,為此有人稱譽李光陸先生的演奏風格、教學和樂曲是學院派與社會化和諧、融合、完美的杰出代表,李光陸先生成為中國民樂藝壇上輝煌、絢麗的藝術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