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窗外金黃的麥田,收割機在田間“撒歡兒”,不由得想起白居易《觀刈麥》的詩句“足蒸暑土氣,背灼炎天光。力盡不知熱,但惜夏日長。”
民以食為天。這句話出自《史記·酈生陸賈列傳》,原句是:王者以民人為天,而民人以食為天。這句話的意思簡潔明了,無須過多闡釋。我們豫西南地區是全國糧食生產基地,以種植小麥為主。在陽歷“六一”前后,是小麥成熟和收割的季節。這幾天,公路上,收割機一輛接著一輛,奔向麥田,在田野穿梭不息。農民們臉上洋溢著笑容,大拖拉機、“小電驢子”,一輛接著一輛,滿載而歸。林扒鎮有9萬多畝耕地,只三四天的光景,就全部顆粒歸倉,這速度實在令人驚嘆。
滄海桑田,時過境遷,唯獨不能忘記小時候割麥子的艱苦與辛酸。
割麥,那時使用的工具就是一把鐮刀。天還沒有亮,外面黑壓壓一片,頭頂上就響起布谷鳥鳴叫的聲音:布谷布谷,割麥插禾;布谷布谷,蒜苔就饃!在睡眼惺忪中,和大人一起來到麥田,開始一鐮一鐮地勞作。大人們彎腰把麥子左手攬在懷抱里,三兩下就是一個麥個子。小孩們則是一把一把的割,腰疼了,還要四處張望一會兒“磨洋工”,就這樣大人們常常把我們遠遠地“甩”在后邊!早晨,為了不耽誤割麥子的“黃金時間”,往往是母親把飯做好挑到地里,稀飯、饃、炒個包包菜,或者涼拌個黃瓜、洋蔥。農忙這幾天,母親是不會吝惜的,積攢了半年的雞蛋、鴨蛋都端出來了。
上午一般割到十一點多,太陽火辣辣的,麥田就像一個“大蒸籠”,讓人渾身透汗,實在承受不住,才回家吃午飯、歇晌。下午三四點鐘來到麥田,因為麥頭太焦,擰一下就斷,必須先把上午割的麥個子,拿到水溝里浸濕,才能捆麥。一天麥割下來,臉上、鼻孔里都是黑黑的麥灰,手背上、胳膊上、臉上都是麥芒扎的小紅點,又癢又疼,很難受。
再說捆麥,捆麥也是一個技術活,單腿跪地,兩手把腰子扽(den)緊,旋轉兩圈后,一端露在外面,另一端塞進麥腰里,這樣就散不開了。我那時也學著父親和哥哥的樣子捆麥,但捆麥的要領沒有掌握好,往往是等一會兒就散開了,只好讓父親和哥哥重新返工,再捆一遍。
最難的是裝麥和拉麥,那時家家戶戶基本上都用的是人力車,拖拉機很少,一個村子有一臺就不錯了。裝麥得兩邊轉,麥頭朝里,麥跟朝外,麥頭相互壓茬,層層相疊,犬牙參差狀。有時為了多裝,在車上放一個四邊形的框子固牢,后面再加一個“羊架子”,本事大的,裝一個小山包似的車,用兩根麻繩,爺兒幾個從“羊架子”后使勁向前拉,勒得緊緊地,然后,一個架住把,一個在前面“出梢兒”,余下的人在后面推,“小山包”一路晃晃悠悠到麥場上。最鬧心的事就是正晌午的時候拉麥子,又累又餓,遇到凹凸的路面,嘴里還在吆喝著別翻車,結果一不留神,一車麥個子翻到溝里去了,一邊埋怨,一邊罵臟話,大家氣得都不管了,索性拉個空車回家,涼快時,重新再去裝車。最可笑的是村南頭的王蛤蟆家一車麥個子竟然翻了三回,創下全村翻車的最高紀錄。
最后是打麥,當時打麥有兩種形式:一是把麥個解開,均勻平攤在麥場里,曬一晌午,桿兒干、麥頭焦,把牛套上,拉個石頭碾子一圈一圈碾壓,幾遍之后翻個過兒,再碾,如是三四遍。條件好一點的家庭,用四輪車拉個鐵滾子,效果更好一點。就是這樣,一戶人家的麥子,也需要四五天才能打完。二是有了脫粒機,效率就高了,三四家結合,一家打麥其余兩三家幫忙,輪流去打,互助合作,一家的麥子基本上兩三個小時就打完了。
揚麥、搭垛、曬場、存糧、交公糧,一季子下來,得忙乎一個月左右,真乃“農人少閑月,五月人倍忙。”
哪像現在,幾畝地、幾十畝地、幾百畝地,幾十分鐘、幾小時、幾天就收割完畢,再也不用一鐮一鐮地割了,再也不用面朝黃土背朝天,再也不用一個汗珠子摔八瓣了,麥子割完直接拉走,或賣或存,方便多了。
一年好景君須記,正是麥黃收割時。
農民真是趕上好日子了,為時代喝彩!為科技喝彩!為黨的各項惠民政策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