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我帶孩子坐旋轉木馬時,碰到一位老太太,手里拿著一個“真知棒”正詢問老板坐一次要多少錢,很平常的情形――太奶奶帶著曾孫子玩,平常的就如同一天要吃三頓飯??山酉聛淼那樾螀s讓許多人大跌眼鏡――交了三塊錢后,老太太坐在里圈一只小紅馬背上,含在口中的“真知棒”只露出白白的一截棍子。木馬一圈圈地轉著,大約兩三分鐘后,老太太拿出口中的“真知棒”,抿了抿嘴唇,輕聲問我:“姑娘,坐幾分鐘停呀?”由于是第一次帶孩子坐這個,我告訴她說:“不知道,他啥時叫咱下時咱就下?!崩先死^續含著棒棒糖悠閑地在木馬上起起伏伏,又有小朋友要上來了,木馬停了下來,老人問老板:“是不是讓下了?”“沒有,你啥時想下的時候再下?!睗M面笑容的老板不加思索的答道,接著又關切地說了一句:“你要是受不了就叫我!”那語氣就像是在叮囑自己的母親。老人笑了,滿是皺紋的臉上像盛開著的菊花,自言自語道:“我都八十歲了,還是第一次坐呢?!甭曇舨淮?,卻讓我怔住了。八十,八十!看著木馬上悠閑自在的老人,我的心中頓時涌出許多無法描述的東西,心態?灑脫?孤獨?“童真”?說不清,道不明,只覺有種感動時隱時顯。
兩年來,每每看到旋轉木馬,我的腦海中總會閃現出木馬上的老人,雖說記不清她的面容,卻始終忘不了那個情形,“真知棒”、小紅馬、滿面“菊花”成了我心中抹不去的記憶,但它代表著什么,我卻再想也想不出答案,它縈繞在我的心中,感動中夾雜著幾絲迷茫。偶然的一則公益廣告讓我有了更多的思考,內容大致就是小時候父母幫我們穿衣、系鞋帶,教我們拿筷子,如今,面對日漸年邁的父母,我們要學會細心呵護,忘記倒爐上的開水、拿筷子的手微微有些顫抖、腳上的鞋帶松了……我們要做的是伸出手,幫父母來完成。廣告結束時畫面上父母的含淚的笑容,瞬時讓我醒悟,我理解了木馬上的老人,我領悟了那句老話“老返小,老返小,兒小戀父,父老戀子”的含義。我流淚了,感動、感悟、醒悟,擦擦眼睛,我在電話中告訴母親,我想她了。
5月30日的電視上有段隨機采訪,當記者問孩子們“六?一”節最想要的禮物是什么時,百分之八十多的孩子都不約而同地說禮物不重要,只希望爸爸媽媽陪著,特別是在生日那天,有爸爸媽媽陪著最幸福。我從孩子的臉上看到了渴望,從孩子的話中讀到期盼,我在思索,我想到了遠在家中的孩子,也想到了日漸年邁卻還在為我操勞的父母。
7月18日這天是我孩子三歲的生日,我很幸運地被批準調休,隨即我回到家中,決定帶父母和孩子出去玩,對于我這個不同以往的決定,父母雖覺得略有不解,但最終還是經不住在我誘導下孩子的撒嬌威脅應諾下來,我笑了,在心中覺得孩子的任性也并非全是錯的,要視情況而定,劈如今天,她就對的。
孩子依舊在第一時間選擇了她最喜歡的旋轉木馬,拉著外公的手,她興奮地蹦蹦跳跳的如歡樂的小鹿,她不停地回頭要我和外婆加油。木馬前,我再次不動聲色地誘導著三歲的孩子――讓外公外婆陪她坐木馬,不明真相的孩子再次使出了她的慣用辦法,要、鬧、勸、賴,十分鐘后,孩子露出了勝利的笑容――外公陪她騎上外圈的大白馬,外婆挨著他們坐在里圈的小紅馬背上,看得出兩位老人有些難為情,更加幾份緊張,不時用眼偷偷地看看下面人的反映,我鼓勵他們說:“沒事,轉得慢?!?SPAN lang=EN-US>
木馬旋轉起來,也許是孩子的笑聲渲染了父母,他們的神情慢慢變得輕松,父親不時對著孩子的耳朵說著偷偷話,孩子歪著腦袋得意地沖著外婆笑著,惹得母親有些茫然,但又總是不放心地叮囑孩子要小心……木馬一圈圈地轉著,馬背上的祖孫三代開心地笑著,我按下相機的快門,將快樂定格成永恒。跟老板付錢時,十元錢他又找回七元,“錯了,老板,多找了!”
“沒錯,等下帶老人到哪兒玩?”有股感動涌上心頭,面對老板,我突然覺得他就像鄰家的大哥。感謝的話留在心里?!翱辞闆r,讓娃娃領著?!薄巴奘菍?,爹媽也是寶呀!”老板的話語重心長,我點頭。父母抱著孩子下來了,我停止了和老板的對話,他目送著我們走了很遠。
小飛機、公園、超市……我滿足了孩子所有的要求,我第一次沒有拒絕孩子提出的任何要求,父母覺得意外,我回答說:“今天是她生日?!编?,父母明白了,他們放心地陪著孩子開心地笑著。聽著他們的笑聲,我想起了那位大哥的話,是啊,眼前,老的是生我養我的寶,少的是我生我養的寶,有他們陪著,陪他們開心,就是我最大最真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