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夏收，夏種，夏管這三夏生產是整個夏季莊戶人家嘴忙的季節。

天剛蒙蒙亮，李財就起了床，拿著鐮刀，扁擔，繩子，頭上戴著一頂露著頭頂的爛了邊的草帽，身上穿著打了好多補丁的衣衫和褲子，腳上穿著一雙露著腳趾頭的破布鞋。沿著田間小道，來到了他租種樓公福的二畝地里。

頭天他已割了有半畝地，今天，他到地里后，先割一捆小麥，拿到扒漁河里用河水浸泡浸泡，泡軟和了用來作麥腰子。

開始割麥在時，李財先把經河水浸泡過的麥桿，每指手各拿一小把，在麥穗與麥桿之間打個十字，而后用手一擰，就做成了一個麥腰子，把它往地上一放，彎腰揮鐮開始割麥，每割一把就放在麥腰子上。割麥時雖然一身汗水往外流，但是他看到自己親手種的麥子長勢這么好，就能多打糧食，心里喜滋滋的。

當太陽一杉桿高時，他屋里人蘭英用一個小瓦罐拎的早飯給他送來了。

“元貴他爹，你歇一下，吃早飯吧?！碧m英來到地頭喊著。

“媽吃了沒有？”李財關切的問。

“吃了。你也快吃吧?！?/SPAN>

李財雙手抱住盛飯的小瓦罐，把稀得照見人影的稀飯倒在一小碗里，一邊喝著稀飯，一邊啃著蘭英用野菜和粗糠摻合到一起蒸的糠菜饃，還興奮地不停的一個勁的給老婆蘭英講著豐收的喜悅，盤算著未來的美好生活。

聽著自己男人充滿喜悅的每一句話，蘭英也受到感染似的一個勁的咯咯地大笑。照顧好丈夫吃了早飯，蘭英憐愛地對丈夫勸慰說，“干活惜點力氣，這天氣好，看來一時半會變不了天，今天割不完算了，明天再割?！闭f完告別丈夫提著小瓦罐回去了。

夏日，火辣辣的太陽，曬的大地熱浪襲人。李財挑著一擔收割的小麥一步一晃地艱難的在田間小路上行走，不時用小布衫擦去滿臉往下淌的汗水。豐收的喜悅，使他情不自禁地走著走哼唱起了小曲：

            高文舉重狀元名揚天下，

            穿絲綢，

            騎大馬，

            帽插金花。

            ??????

歌聲引來干活的人們，不停地和他打招呼。

“財娃，你的麥子長的不錯啊?！?/SPAN>

“一畝地能打個十石八石的吧?！?/SPAN>

“嗯，嗯?！崩钬斞陲棽蛔刃牡南矏偛蛔〉狞c頭表示贊同。

正當李財一家望著一堆揚凈了的黃澄澄的麥子笑逐顏開的時候。樓公福帶著他的賬房王能人和兩個狗腿子來手地租了。

“嘿，嘿?！眮淼嚼钬敿业臉枪＠湫陕?，陰陽怪氣地說：“李財，今年的麥子收成不錯吧。今天應該交地租了吧?！?/SPAN>

站在樓公福身旁的王能人，把算盤珠子打的劈里啪啦地刺心的響。嘴里還不停的說著：“一上一，二上二，三下五除二??????嗨，樓老爺，沒零頭，正好十石?！?/SPAN>

“交吧！李財?！睒枪汉薜恼f。

“這，咋能交這么多啊。你們欺人太甚了，樓公福你這個老地主?！崩钬攽嵟闹钢鴺枪Ｍ碚?。

“怎么啦，李財，你想賴賬，上去給我打！”

兩個狗腿子，在樓公福的指揮下，一擁而上把李財推到在地，拳腳相加打得李財鼻青臉腫。

五奶和蘭英在一旁一個勁的哭爹叫娘，五奶一邊哭，一邊喊叫著：“樓老爺，我們應交地租一畝三石，契約上不是說的好好的，麥季一畝交二石，秋季一畝交一石。這樣算，我們麥季只應該交給你四石啊。你咋都要讓我們交十石。你這樣收地租是不想讓我們一家老小活下去了?！?/SPAN>

“嘿，嘿，就是不叫你們活了?！焙菪牡臉枪Ｔ谝慌园l出一陣一陣的冷笑。并讓跟他一起來的兩個狗腿子，強行把李財打出的麥子裝進布袋里扛走。

看著樓公福這個心如蛇蝎的吸血鬼，長期患病的五奶兩眼向上一翻，一口氣沒換過來，氣死過去了。

李財和他妻子蘭英連忙把母親，蘭英急忙用一支胳膊摟著婆婆的腰，一支手的大母指掐著婆婆的人中，一邊急切的呼喊著，“媽，媽。。。。。?！崩钬斠苍谝慌越兄?，但是無論他們咋樣的喊叫個不停，死過去的母親再也沒有回過氣來。五奶滿懷著對地主樓公福的仇恨，對小孫子李元貴的企盼，對生活的眷戀，怒目這雙眼，與世長辭了。

李財和蘭英夫妻倆人，東借西抓，籌集了款項和糧食，在鄉鄰和親朋的幫助下，把母親埋葬了。

辦完了母親的葬禮后，李財整天像丟魂似的，在村里村外游蕩，他老婆蘭英也是時常以淚洗面。但是，為了讓一家人的日子能過下去，蘭英拖著疲憊的身軀照顧好丈夫，養育著孩子。夫妻二人的心整日里像用鐵箍子箍著一樣，楸的緊緊的，提的高高的。

緊張忙碌，充滿喜悅和痛苦的夏秋兩季，轉眼間就過去了。嚴苦的冬天寒氣襲人的來到人間，讓人毛骨肅然，更是窮苦人如雪上加霜，日子更難過了，真是度日如年。

期盼著過上美好日子的愿望在李財夫妻倆的心頭升騰。

為了生活和生存，李財也隨著父親的腳步邁入了扛長工和打短工的行列。出不盡的牛馬力，過著非人的生活，掙不來幾粒米。很勉強地掙幾把保命糧，維持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

但讓李財和蘭英夫妻倆人感到高興的是他們的兒子李元貴一天一天的在長大，這是他們倆人的對生活充滿希望的唯一的精神支柱。

每當李財扛工回來，只要看見心愛的兒子在眼前蹦蹦跳跳地喊兩聲“爹，爹，”他勞動一天的疲勞就頓然消失在九霄云外，會親昵地把兒子高高抱起，逗得兒子，咯咯地笑個不停。這時李財的老婆蘭英從灶火屋里出來，一邊用圍裙拍打著做飯時落的滿身煙塵，一邊不停地招呼著：“他爹，他爹，快把娃子放下來，快放下來，你這樣會嚇著娃子的?！?/SPAN>

兒子的咯咯笑聲使小院充滿了歡樂的氣氛。夫妻倆從兒子身上看到了未來美好生活的希望。堅定了他們勇于生活的信心，也堅定了他們愿意為之付出更高代價的信念。他們相信日子會越過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