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歷臘月二十三上午下班途中,在城市工作的我巧遇老家近門三爺,今年60歲左右的他卻熟練地開著小手扶車,一見面,我見他跳下車便問:“三爺,趕年集?”他樂滋滋地說:“這些年光,不愁吃,不愁穿,春節到了,買兩件家用電器,換掉舊的,過新年不也很有意思嗎?”他說著,眼睛笑得瞇成逢兒。
三爺的話引起了我的深思。我的老家是豫西南鄧州一個不算偏僻的村莊。記得孩兒時期,也就是70年代初,當時還是“紅薯湯紅薯饃,離了紅薯不能活”的年景,每逢過年鄉親們認為是最大的盛事,從臘月二十三就開始了備年貨,買門神、買菜、買油……有這樣的民謠:“二十三小年節,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整院子,二十六去趕集,二十七磨豆腐,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蒸饃饃,三十捏鼻(包餃子),初一供祭……”此時,我問站著的三爺,老家現在還這樣按民謠過年嗎?他笑笑說,不按了,啥時間都可以發面蒸饃、包餃子,咱家鄉的日子天天似過年。
接著,我與三爺談過年殺豬割肉的事。記得小時,逢年過年,村里會殺豬的人總要買一頭豬殺殺,在自家門前賣。我喜歡看賣肉,記得有一次,看了半天,買肉的人家竟沒有一家超過10斤的。俺父親總舍不得花錢(因無錢),一家七口人,一個春節下來只能買5―6斤肉,來客了才能割點做做吃,沒客的話,用一點肉兌些蘿卜做餡,吃兩頓餃子也就是過年最佳的飯了。那時,春節要蒸些白面饃待客,還要蒸些紅薯面饃自己吃,紅暮面饃放段時間吃著又硬又難吃,吃后常常胃作酸。說到這兒,三爺呵呵大笑起來,“現在胃酸在農村沒有了,吃的全是白面,哪有紅薯面呢?想吃肉了割一點,還買牛奶當茶喝呢!”
我看著三爺剛買的彩電、洗衣機,他解釋說:“咱老百姓的日子可不害,平時好的吃個夠,過年了添兩樣機子,現在農村人也機械化了:面條用的軋面機、衣服臟了用洗衣機、晚上看的電視機、耕地用的拖拉機……”
笑了,他也笑了。我望望駕著小手扶遠去的三爺,仿佛看到了中國的明天。